掀起的泥土带着焦糊味砸在赵铁锤后背上时，王老栓的唾沫星子正溅在他耳后。那张爬满褶子的脸被硝烟熏得发黑，几乎贴到他脸上，吼出来的话像碎石子砸进战壕："你瞅啥！给老子滚远点！别死在这儿碍眼！"

一脚踹在旁边的泥垛上，松土簌簌往下掉，混着赵铁锤后颈的冷汗。屈辱、愤怒和对死亡的恐惧在他胸腔里翻涌，像被火燎的沸水。滚？这战壕宽不过三尺，前后都是呼啸的子弹，左右是战友的尸体和喘息——他不是那个在电脑前敲键盘的闲人，这儿的死亡是热的、腥的，能咬碎骨头的。

唯一的依仗，是那股总在脑海里打转的冰冷信息流。

"老王叔！"赵铁锤不知道哪来的力气，嘶哑着嗓子喊，连滚带爬扑向那挺哑火的歪把子，"我试试！我在家...拆过农机上的枪管！"

瞎话编得没底气，手却已经攥住了冰冷的枪身。他哪拆过枪？连气枪都只在庙会见过。

"滚蛋！"王老栓气得胡子直抖，伸手就要推他，"这是老子从鬼子手里夺的宝贝，你个新兵蛋子..."

话没说完，赵铁锤的手已经扣住了供弹斗。那股冰冷的信息流猛地炸开，比刚才清晰百倍，像有把尺子在脑子里拆解机枪：

【检测到目标：十一式轻机枪（歪把子）】

【当前状态：供弹系统卡顿...撞针老化...】

【核心故障源：弹斗压板弹簧老化，金属疲劳形变 21%...】

【修复方案：改写弹簧金属记忆，恢复初始参数...】

【警告：将消耗生命磁场——左腿伤口剧痛加剧，体力临时下降 40%...是否执行？】

剧痛？体力下降？赵铁锤咬得后槽牙发响。跟被鬼子打成筛子比，这算个屁！

"执行！"

念头刚落，左腿伤口像被烧红的铁钳搅了下，剧痛顺着骨头缝往上窜。赵铁锤眼前一黑，差点栽倒，闷哼一声后冷汗浸透了军装。力气像被抽走了大半，他却死死撑着，故意对着弹斗拍了两下，又用力按了按供弹板，虚弱地喊："老王叔...好了...你试试..."

"好个屁！"王老栓骂着，却见赵铁锤脸色白得像纸，嘴唇都在抖，心头的火莫名降了三分。他狐疑地瞪了赵铁锤一眼，骂骂咧咧地趴回机枪后，右手搭扳机时还带着点不情愿——不过是想赶紧把这新兵蛋子打发走，自己再慢慢捣鼓。

指腹刚扣下去，预想中的"咔嗒"声没出现。

取而代之的，是"哒哒哒哒"的脆响，流畅得像山泉奔涌，带着金属的暴烈劲儿！子弹从枪口喷出来，在空气中拉出火痕，震得赵铁锤耳膜嗡嗡响。

战壕里霎时静了半秒。

王老栓自己都懵了，下意识松了扳机。枪声戛然而止，他低头看看机枪，又猛地抬头看赵铁锤——这破枪刚才还跟塞了棉絮似的卡壳，怎么这会儿顺得像新的？

"操！"狂喜瞬间压过疑惑，王老栓再次扣动扳机，调转枪口对准侧翼山坡上那个嚣张的鬼子机枪巢，"狗日的！让你横！"

"哒哒哒哒——"

复活的歪把子像疯了似的咆哮。6.5毫米子弹织成密不透风的弹幕，狠狠砸向那个土包。鬼子的九二式重机枪明显慌了，刚才还精准点射的火舌突然乱了，子弹叮叮当当撞在护盾上，溅起一串火星。机枪手缩了下脑袋的空当，战壕另一头突然炸响一声吼：

"干得好！"

是李云龙。他一直盯着侧翼——那挺九二式压得他们抬不起头，这会儿见歪把子活了，破锣嗓子在炮火里格外清亮，"二排！三排！压上去！端了那挺重机枪！"

被憋了半天的战士们嗷嗷叫着往前冲。王老栓打红了眼，手指死死按在扳机上，长点射打得土包土石翻飞。九二式想反击，刚冒头就被更密的子弹压回去，枪管上溅起的火星像过年的烟花。

"好！打得好！"李云龙在战壕那头直拍大腿，"哪个兔崽子把机枪弄响的？老子给他记头功！"

赵铁锤靠在湿冷的壕壁上喘气，左腿的剧痛轻了些，可骨髓里的虚弱还在——像被抽走了半罐血。他看着王老栓操纵机枪的背影，听着战友们的冲锋号，恍惚间觉得不真实：他活下来了，至少现在。

这时，那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，带着点机械的雀跃：

【系统加载...99%...100%...】

【战争炼金系统正式启动...】

【新手礼包发放中...检测到宿主处境...礼包内容优化...】

【恭喜获得：'战场急救包（入门版）'【表情】1，'体能强化液（微弱）'【表情】1】

脑海里多出两个微光图标：一个白十字急救箱，一管淡蓝针剂。赵铁锤的意识刚触碰到急救箱，一股暖流就顺着脊椎往下窜，直抵左腿伤口——钻心的疼消了大半，只剩点酥麻的痒，血好像也流得慢了。他试着动了动腿，居然能撑着壕壁站起来了。

神了...

没等他缓过神，侧前方传来凄厉的惨叫。一个刚冲出去的战士被流弹击中腹部，倒在二十米外的坡地上，军装瞬间被血浸透。

"卫生员！卫生员！"旁边的战友嘶吼着，可炮火连天里，卫生员早被打散了。

王老栓的机枪还在吼，可鬼子的火力点不止一个。那战士在地上蜷着，疼得身子直抽，眼看就快不行了。

赵铁锤的瞳孔猛地缩紧。

他看着那战士染血的军装，又看了看脑海里那管淡蓝针剂。刚才活下来的庆幸突然变成了扎心的刺——都是在这儿拼命的，凭什么眼睁睁看着他死？

"老王叔！掩护我！"

赵铁锤吼完，不等王老栓回头，抓起身旁的三八大盖。急救包的暖流还在四肢蔓延，他借着这股劲猛地跃起，就地一滚翻出了战壕。

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去时，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：得把人拉回来。